“哭完了吗。”他的语调冷冰冰的，将叶羽柠的心头颤得抖了抖，她红着眼费劲地将自己的头从他温热的胸膛里拉扯出来，眨了眨带着粘稠泪水的双眼看着他。
“不是说不联系了吗？”
“现在玩哪出？”
“欲迎还拒？”
可你凭什么断定我次次都会等你回来。
叶羽柠被他的强调惊了下，忙止住了决堤的泪水洪流，努力清了清视线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年，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怒来，她愣了神吸了吸鼻子盯着陆宥舟。
“哭够了？”
“你走吧。”
陆宥舟说话的时候，分明是直视着她的，可眸子里却难掩失望，叶羽柠毫无意识地缩了缩手，在他身前颤着腿后退了两步。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
“走啊。”陆宥舟的声音被呼啸冷风撕裂在零下十余度的半空中，却好似冰锥般拼凑起每个音节刺入她耳朵里。
“柚……陆宥舟……”她轻轻唤了他一下，后者直勾勾地盯着舞台，没分出丝毫余光给她。
叶羽柠登时像被刺骨寒风压迫着按入谷底，少年清冷的声音萦绕在她脑海里，舌头抵住门牙的音节是如此清晰可辨，调子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。
“你……生气了，对不对？”她声音很轻很轻，晚风轻轻一拂，便碎在吵闹的音响里。
陆宥舟没有回答她的话，也依旧未曾将视线分过丝毫给她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照顾好自己……”
叶羽柠还想说些什么，却尽数都被哽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压得她就要窒息，勉强提着一口气说完了这两句话，她已是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，拎着发软的双腿毫无意识地跑出了广场，在冰天雪地里横冲直撞地入了皑皑。
杨银在一旁看完了一场好戏，看着陆宥舟一路盯着叶羽柠踉踉跄跄的背影，“噗嗤”一下取笑道：“你可别告诉我，这就是你那位跑了的弟妹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虐妻一时爽。”
“追妻火葬场。”
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杨银说着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满脸正义地叹了口气，叶羽柠离开以后，他也便失了兴致，悠哉悠哉地回到了病房里，将羽绒服一把扯下丢在椅子边，又瘫在了病床上翻开刚破解完的叶哲文的微信消息。
“何必呢你……”杨银啧啧地看着闹别扭的少年，轻叹了句也不再打扰他，拿了件衣服出去，“再住一晚看看，没什么事明天就给你办出院。”
温热的液体好似滑过脸颊，刹那不到便已在寒风中被划干，徒留一道粘稠的痕迹，唯有眼前的朦胧才让叶羽柠留了些许感觉，她是真的在哭过。
她跌坐在冰冰冷冷的厚重地表，如果没猜错的话陆宥舟大抵是在气她一次又一次当了甩手掌柜，气她一次又一次遇事选择逃离，气她一次又一次松开他的手，或许这一切也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。
可她不得不承认，自己犹然还只是一个胆小鬼，触到甜腻腻的棉花糖都害怕会遭其反弹，她懦弱地一路退缩着，在每个分岔路口都优柔寡断，将自己一步步推入泥泞。
身体的温热融化了地上厚厚的雪，叶羽柠感受到了来自下面凉凉的湿漉，衣服不知何时开了道口子，寒风飕飕地灌入，直逼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最后是母亲的电话将她从半是昏阙的世界里好生一番拉扯出来，她理了理衣服，强忍住在体内翻涌着的滚烫的抽噎，挣扎着从泥坑里站起来，挪到墙边找了个受力点倚着，重重地吐着气试图平复情绪。
Q城与这儿相比起来便是温暖最好的诠释了，灰蒙的天空窥不见生机，枯枝败叶都被皑皑白雪覆得彻底，就好似神灵为她操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。
可这到底也还是自作多情了，她何德何能，能让神灵为她覆下满城白茫。
叶羽柠对着这片苍茫发了好久的呆，零点的震动闹钟将她再一次拉扯回现实里头，才忽而想起母亲的电话，她想要回拨又担心着吵醒母亲的美梦。
百无聊赖里，她摘下手套，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雪面上比划好一阵子，用力刻下歪歪扭扭的新年快乐，还在右下角画了个圆滚滚的柚子。
撕心裂肺的痛楚伴着被僵在脸上的泪痕流走了些许，她的柚子哥哥到底也没狠下心来将分手二字吐出来，那她是不是还可以理解为自己还有机会。
等叶羽柠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多，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身子暖回来过后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，从床头柜里逃出被封存在封口袋里的电话卡，小心的插进手机里头。
这几个月她都不曾关注过丝毫国内的新闻，G国的粉丝事理拎得清楚，但凡自己喜欢的艺人没有犯法，都不会掺杂多少私人看法进去，人与作品之间始终有一条鸿沟，只偶尔隐隐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，但都没过多在意。
手机成功开机过后，叶羽柠迫不及待地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，从十二月初至今，每日三安，最新的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的一句晚安，她暗自庆幸他们似乎还没走到分道扬镳的那一步，反复编辑了许久，却始终想不出什么文案和祝福来低头。
［新年快乐。］
就在叶羽柠还在纠结着发什么文字的时候，对面头像冒出来这四个字来，她欣喜若狂地颤了手，手机险些便被摔在了地上。
［柚子哥哥你也是！！！新年快乐！！！］
思索了许久的温柔与隐晦在收到少年寥寥几字时都尽数被置之脑后，手指飞快地越过脑子打下这一行富含着感情的祝福便发了过去。
没过多久，那边跳出一个白色聊天框来——
［群发误点，打扰了。］
……
于她而言大起大落莫过于此刻，叶羽柠望着那个不再挪动的微信头像和上面那一栏没再变化的字，惆怅得瘫软下来。
满屏的消息，都没有他寥寥几字能让她心动半分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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